侯马盟书
侯马盟书,中国春秋时代晚期晋国的盟誓誓词,1965—1966年在山西省侯马市东南郊发现,因而得名。侯马盟书朱文书写于石片或玉片上,与羊、牛等牺牲一同埋于坑内,迄今共出土656枚,盟誓年代与其历史背景众说纷纭,主盟人有晋定公、赵简子、赵桓子等说,文书按内容可分为宗盟类、委质类、纳室类、诅咒类和卜筮类五类,誓词发誓忠心于主盟人,并祈求神灵,如果有人违约,就惩罚他的氏族。立盟目的在于证实侍臣向主人忠心,以及巩固贵族宗族内部或宗族之间的关系。侯马盟书以篆书书写,其发现使人们对春秋时代的盟誓方法有较为全面和正确的了解[1]:399。
出土
1965年冬至1966年,考古学家在山西省侯马市东南郊约400个祭祀坑内,发掘出土5000余枚玉片石片,当中有文字的玉片石片共656枚,属春秋时代晚期晋国的盟誓誓词,学者称之为“侯马盟书”。盟书出土于侯马市附近牛村东面一处祭祀遗迹的南部,而牛村就是昔日晋国都城新田的所在地[2]:124、127。盟誓遗址共发现竖坑400多个,已发掘326个[3]:33,只有43个出土了盟书。每个盟誓坑都放置一次盟会的誓词,从1篇至105篇不等。没有盟书的坑是祭祀坑,只埋葬羊、牛或马的动物牺牲[2]:127、129。
年代与背景
侯马盟书的形成年代,学术界未有定论,张颔认为在前496—前486年之间[2]:124,江村治树也认为在公元前497年后[4]:431;魏克彬(Crispin Williams)则认为是前441至前424年之间[5]:217。其中一篇誓辞载有日期,罗凤鸣指出当天即前490年2月11日[2]:126,而李学勤和江村治树则认为应系于前495年[3]:316[1]:405。
前497年,晋卿赵氏家族分裂,赵简子赵鞅杀了封在邯郸的同族赵午,赵午之子赵稷据邯郸叛乱,与赵午有姻亲关系的中行寅、范吉射两家进攻赵简子,赵简子从晋都逃奔自己的采邑晋阳。反对中行寅和范吉射的另一些晋国公卿奉晋定公之命,讨伐中行与范二氏,二氏反攻晋定公,结果失败逃走。赵简子回到新田,“盟于公宫”,以后连续追击中行与范二氏,迫使他们出奔齐国(史称“范氏中行氏之乱”)。侯马盟书中禁止与中行寅及“先某”来往,“先某”就是指范氏,因范氏的祖辈曾封于先地[3]:35。盟誓主盟人可能是晋国赵氏宗族首领赵简子赵鞅[2]:124;江村治树则认为主盟者是晋定公,盟书是晋定公与赵鞅一族及其同伴盟誓的誓词[4]:431;李峰则应为主盟者是赵桓子赵嘉[5]:217。参盟人可能是“国人”,即城市居民中的低级贵族[6]:464,江村治树就认为参盟人就是晋定公被范氏、中行氏围攻时,解救了定公的国人;平势隆郎则指出参盟者有的是大夫以下的“士”阶层[7]:294-295。侯马盟书反映晋国统治阶层内部敌对双方斗争,立盟目的在于证实侍臣向主人忠心,以及巩固贵族宗族内部或宗族之间的关系[2]:138、157。参盟人身份之低,反映了社会下层人物地位和作用的提升[7]:297。
内容
侯马盟书中,参盟人发誓奉事于盟主,名字写在石片的顶端,人数或多或少。大部分盟书的内容,是参盟人祈求晋国先公的灵魂,监察他履行盟约,奉事于主,并使敌人远离晋国。盟书末尾是诅咒:参盟人恳请神灵,假如他违背誓约,就剿灭其人及其氏族。文书可分为五类:事主类(又称宗盟类)、委质类、归还类(又称纳室类)、诅咒类、卜筮类[2]:125、139。宗盟类、委质类、纳室类盟书文例由四部分组成:一.参盟者的名字;二.盟约条款,每项都以“敢”字开头,如“敢不半其腹心以事其主”;三.恭请神灵监察盟约的实施;四.对违约行为作诅咒。委质类文书共75篇,“质”是“盟”的意思[2]:141、143-144;和宗盟类文书的分别是,宗盟类文书中的参盟人全是赵氏宗族,而委质类文书的参盟人属于其他宗族,特别是原来支持敌人赵尼的氏族。委质类文书内容比较复杂,包含三份誓约:一.重申参盟人对主盟人和晋国宗庙所承担的职责,禁止与敌人交往或禁止敌人返回晋国;二.要求参盟人向晋国先君的宗庙贡奉祭品;三.规定一旦发现敌对家族,格杀勿论[2]:146。
纳室类盟书中,参盟人自誓不得“纳室”,即不得夺取他人家属财产[3]:35,其目的是阻止小宗族利用被驱散的敌方人口来扩充自己的土地和财产[5]:218。至于诅咒类盟书,张颔认为这类文书没有规定必须遵守的誓约,只是对敌人韩氏宗主加以讉责; 罗凤鸣则认为这些所谓“诅咒类”文书与其他盟书并无区别[2]:148-149。卜筮类文书仅有三篇,贞卜是用来决定被选为誓盟日的那天是否吉利,盟誓活动是否能给敌人带来不利[2]:150。
仪式
盟誓时要在地面掘坎,杀死羊、牛或马的牺牲取血后埋入坎内,并把盟书放在牲畜之上[3]:34。将祈求先君监察的盟书埋在地下,是因为当时人认为先君的灵魂居住在地下。盟誓仪式是一种沟通人神世界的方式,将牺牲与盟书埋在一起,暗示了一种跨越人与神灵界限的交流方式[2]:127、154-155。每个盟誓坑在其北壁,都有朝南的壁龛,神明在壁龛接收由牺牲转达的祈祝[6]:465,壁龛中各放置了三至五件璧、环、瑗、玦等玉器[1]:400。侯马盟书都是朱书,模仿用血书写盟约这一古老盟誓仪式[2]:155。李学勤估计盟誓遗址当地有过宗庙之类的建筑[3]:33;江村治树则反对当地有宗庙之说[4]:434,指出盟誓遗址距国都新田东郊约2公里,盟誓是借晋国郊祭祭天的地方西北的一部分进行的[1]:414、410、416。
质材与书体
侯马盟书质地可分为石质和玉质,石质为粘板岩,呈灰黑、黑绿、红褐色,约占全部盟书的三份二,主要以圭形为主,也有璋形和简形。玉质盟书为透闪石岩、蛇纹岩,大部分为不规则形状,当为废物利用郊祭。侯马盟书字体属春秋末期字形[1]:400、420,不同盟书字迹一般各不相同,有的是细密的小字,有的是行距较为紊乱、伸展宽松的字体,书写风格变化多样,同一汉字往往有诸多异体字共存[2]:130-131。书写的字体为当时通行的篆书,笔划“重按快提、侧锋取势、钉头鼠尾”,有如蝌蚪,令人想起六国古文的蝌蚪文 [8]。
参考文献
- ^ 1.0 1.1 1.2 1.3 1.4 江村治树. 〈侯馬盟書考〉. 高智 (编). 《侯馬盟書研究論文集》. 王虎应等译. 太原: 三晋出版社. 2015: 399—429. ISBN 9787545712544 (中文(繁体)).
- ^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罗凤鸣(Susan Weld). 〈侯馬和溫縣文書〉. 夏含夷(Edward L. Shaughnessy) (编). 《中國古文字學導論》. 李天虹译. 上海: 中西书局. 2013: 124—157. ISBN 9787547503751 (中文(简体)).
- ^ 3.0 3.1 3.2 3.3 3.4 3.5 李学勤. 《東周與秦代文明》. 上海: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7. ISBN 9787501005284 (中文(简体)).
- ^ 4.0 4.1 4.2 江村治树. 〈侯馬古城群和盟誓遺址的關係〉. 高智 (编). 《侯馬盟書研究論文集》. 周先民译. 太原: 三晋出版社. 2015: 430—438. ISBN 9787545712544 (中文(繁体)).
- ^ 5.0 5.1 5.2 李峰. 《早期中國社會和文化史概論》. 台北: 国立台湾大学出版中心. 2020. ISBN 9789863503781 (中文(繁体)).
- ^ 6.0 6.1 罗凤鸣(Susan Weld). 〈侯馬和溫縣盟書的背景研究〉. 高智 (编). 《侯馬盟書研究論文集》. 太原: 三晋出版社. 2015: 458—468. ISBN 9787545712544 (中文(繁体)).
- ^ 7.0 7.1 吕静. 《春秋時期盟誓研究:神靈崇拜下的社會秩序再構建》.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7. ISBN 9787532546909 (中文(简体)).
- ^ 周志平. 〈侯馬盟書書法風格析探〉. 《书画艺术学刊》. 2010, 8: 177–201 [2022-08-28]. (原始内容存档于2023-07-21) (中文(繁体)).
延伸阅读
- 魏克彬(Crispin Williams). 〈侯馬與溫縣盟書中的“岳公”〉 (PDF). 《文物》. 2010, 10: 76—83 [2022-08-28]. (原始内容存档 (PDF)于2023-07-20) (中文(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