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藏本
靖本全稱「揚州靖應鵾家藏本」,為《紅樓夢》抄本之一[1]。由於原本發現後旋即下落不明,迄今未能找到,只存批語150條和「夕葵書屋《石頭記》」夾頁,且全部來自唯一一位曾讀過此本的毛國瑤一人,而無任何旁證,因此其真實性存疑。
發現
靖藏本的藏書人名叫靖應鵾(1983年去世),祖籍遼陽,以軍功賜姓「靖」,後因放南遷至揚州,其父在清末或民國初年從揚州遷來南京浦口,以靖氏堂號「明遠堂」為所居住街道取名「明遠里」,今位於南京新馬路的江畔,小巷呈L字形,長約一百五十米[2]。靖氏為旗人,1965年靖家尚存有宗譜,但在文革中被毀。1959年夏,毛國瑤在靖應鵾位於南京浦口的家中發現此抄本,據其回憶「因保存不善已很敝舊,多處遭蛀蝕,書頁黃脆,每頁騎縫大多斷裂。分十大冊裝訂,每隔四回即有藍紙封面,並鈴有『明遠堂』及『拙生藏書』篆文圖記。估計當初是以每四回為一小冊,但我見到時只存十九個封面,或系在合訂過程中失去一頁。」抄本為八十回足本,毛借閱時「已缺第二十八、二十九兩回,第三十回尾部殘失數頁,抄手不止一人,字跡不及有正大字本工整,未標書名,也沒有序文,中縫並無頁碼,竹紙抄寫,每頁行數和每行字數未察。現在追憶,抄本大小約20×28cm左右,就書品及抄寫情況判斷,當不晚於乾隆年代。……除第十六、十七兩回原有批語但未超出有正本條數未抄錄外,有三十九回為白文本。」據毛國瑤推測,「這部抄本或是經過抄配的,並非從一個完整的底本過錄。批語中除句下雙行小字批外,其回前回後批、行間批和眉批的來歷不明。從一部分批語錯亂訛倒的情況分析,大多是輾轉過錄的。」當時毛國瑤對《紅樓夢》的版本和脂批等情況尚無所知,因家中有一部有正書局石印戚寥生序八十回大字本,見到靖藏抄本上也有大量的批語,有的與有正本的相同,有些卻為有正本所沒有的,遂引起他的興趣。毛遂將抄本借回閱讀,與有正本對勘,將前者所短缺的批語逐條抄錄,並註明眉批或回前、回後批。1959年秋末毛親手將抄本「當面歸還」靖,此後再未看過[3]。
1964年,毛偶然在《文學評論》上看到俞平伯先生的《紅樓夢中關於十二釵的描寫》一文,想起當年抄錄的一百多條批語,於當年3月14日寫信給俞平伯[3]。同年4月12日,俞平伯索閱全部批語,並贈毛一冊《脂硯齋紅樓夢輯評》[4],人們始知此本的存在。後俞平伯通過毛向靖應鵾商借這部抄本,靖回復此書已不知去向[5][6]。靖應鵾後來一次曬書時發現一張墨抄單頁夾存於《袁中郎集》中。此殘頁內容如下:
「 | 夕葵書屋石頭記卷一此是第一首標題詩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淚哭成此書壬午除夕書未成芹為淚盡而逝余常哭芹淚亦待盡每思覓青埂峰再問石兄奈不遇賴頭和尚何帳帳今而後願造化主再出一脂一芹是書專幸餘二人亦大快遂心於九泉矣甲申八月淚筆 卷二 |
」 |
此殘頁當年靖應鵾委託毛國瑤寄給俞平伯轉送文學所,俞曾攝成照片分寄靖、毛留念,並刊於《紅樓夢研究集刊》第一輯。此殘頁初存俞平伯處,文革時不知流往何處。殘頁的文字因毛在1959年閱靖藏本全書時未見到,故不在其所錄150條之內,但根據毛回憶,「殘頁字跡紙張與我所見靖本中其他夾條相同,知非贗鼎,且從種種情況分析,絕非後人所能偽托。」但石昕生等人認為「其紙甚敝,其字甚新,完全不像經歷一、二百年的字」,認定其為贗品[7]。此外根據毛回憶,抄本中還有另一張夾條,粘在第一冊封面下,所錄為曹寅題「橡亭夜話圖」的一首七言長詩,但與原詩有幾處異文。另據毛國瑤於1980年代回憶,「當時由於注意力僅集中於批語,故對正文就沒有留心,但感覺兩本文字比較接近,似無很大差異。」毛在一九六四年與俞平伯、周汝昌等通信時,尚記得靖本《紅樓夢》曲子中有「箕裘頹墮皆榮玉」之文與有正本有所差異,第三回「西江月」作「富貸不知樂業,貧時那耐淒涼」,亦與有正本異,都已告俞、周二人[3]。
價值
此本只能從毛國瑤1959年過錄的150條批語和之後發現的墨抄夾頁中,了解其概況:一、此本略近於甲戌本。第一回青埂峰下僧道與石頭對話一段,共四百二十餘字,為甲戌本獨有,有脂批7條。靖本有3條與之大同小異。可見靖本也應存在僧道與頑石對話的這段文字。由此說明靖本與甲戌本相近,底本是一個早期的稿本。二、抄錄的這150條批語,與現存各本中的脂批相校時有異同,研究者對此推測佚書的情節,或考索批者的身份有探究的價值[6],比如:第十三回出現曹雪芹之弟常(棠)村的批語,「天香樓」靖本疑作「西帆樓」,第四十一回批語提到妙玉後來來到瓜洲渡口,四十一回畸笏叟眉批有不見於他本的兩個時間記錄等等。第二十二回畸笏叟的批語「前批知者聊聊,不數年,芹溪、脂硯、杏齋諸子皆相繼別去。今丁亥,只余朽物一枚,寧不痛殺!」給脂硯、畸笏一人論的紅學家(如周汝昌)帶來了挑戰。[5]而夾頁上的「淚筆悼亡」署甲申八月,甲戌本為甲午八月,對確定曹雪芹卒年有參考價值。[4]
爭議
靖本只存毛國瑤用鋼筆抄錄的150條批語,以及「夕葵書屋《石頭記》」夾頁一頁。靖本問世之後其真實性一直遭受爭議。[4][8]靖家父子表示此本「迷失於文革時期」,但文革時文化部曾派軍代表向靖應鵾做工作,讓他交出書以提前結束下放勞動,卻也未能使此本出現。而「夕葵書屋《石頭記》」夾頁疑似為舊紙添新墨。並且俞平伯編寫的《脂硯齋紅樓夢輯評》1954年初版中將一條獨見於庚辰本的批語抄漏十二字,而靖本第116條批語竟與之不謀而合。靖本有三條獨見甲戌本的批語,而此三批夾在甲戌本獨出的正文中;毛國瑤自稱與有正本對校,必然會發現正文不同,卻沒有在批語上註明正文的差異。夕葵書屋為吳鼒所有,而夾條上的字跡與現存吳鼒的書法作品明顯不合。[9]
參考資料
- ^ 要力石編著. 红楼梦阅读全攻略. 北京:新華出版社. 2013-10: 170. ISBN 978-7-5166-0627-8.
- ^ 探访明远里. 南京日報. [2018-03-04].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8-11-27).
- ^ 3.0 3.1 3.2 毛國瑤. 靖应鵾藏钞本《红楼梦》发现的经过. [2018-03-08].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8-11-27).
- ^ 4.0 4.1 4.2 梅節. 也谈靖本. 紅樓夢學刊. 2002年, (01): 177–198頁.
- ^ 5.0 5.1 周汝昌. 红楼梦新证. 北京: 中華書局. 2016年: 947-962頁. ISBN 9787101112979.
- ^ 6.0 6.1 馮其庸,李希凡. 紅樓夢大辭典(增訂本). 北京: 文化藝術出版社. 2010年: 409-410頁. ISBN 9787503941016.
- ^ 石昕生. 撒谎永远成不了事实----答毛国瑶先生. [2018-11-26].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0-12-29).
- ^ 鄭慶山著. 红楼梦的版本及其校勘续篇. 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 2006-09: 28–29. ISBN 7-5013-3162-6.
- ^ 石昕生. 对“靖本”批语的再认识. 紅樓. 2002年, (01): 27–29頁.